滋心話集 第二十卷第二期 (2014年10月)

同志青少年

周峻任
香港小童群益會性向無限計劃社工

「中一至中七我都在天主教男校唸書。在初中時期,當我的同學討論電影明星和對女星感到興奮時,我卻更留意男星。而有時候我表現得女性化,看起來極像個女生。在學校,我經常被其他男生說『乸型』。戲弄我已是家常便飯,有些同學甚至在我頭上吐痰或者打我。他們好癲,撕爛我的教科書,還扔掉我的東西。中四的時候,我覺得無法再承受,我需要改變…我開始抽煙,我討厭自己,我想變得男性化,看起來像個『直男』,不想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我沒有朋友,有時候我想說出來,也不敢。我怕其他人在我表現得女性化的時候說我是同志。」

「我不喜歡自己『member』(男同志)的身份,我覺得神玩我,所以到TT(網上男同志討論區)去認識其他人,他們大概也跟我一樣。當時我很衝動,也很沮喪、還喝得爛醉,於是還跟陌生人發生了性行為,而且沒有用安全套。如果你不喜歡自己,在那一刻你不會留意到這些。因為最重要的是用性愛去逃避情緒傷痛和找一個人在身邊照顧自己。」

「我的家人知道我『member』的身份,但當我帶有親密關係的男朋友回家時,他們從來沒有正面看過我們。正因如此,我跟父親的關係非常疏遠。我們彼此都抱有強烈的不滿和憤怒,有時我在家覺得自己極似透明的。我已經好幾年沒跟家人說話了。有時候我會想,自己是否如他們所想,很壞或者有病呢?我覺得很沮喪,於是上TT尋找性伴侶,找個人去愛;發生性關係能讓我感受到些許溫暖,即使那是短暫或者一次性的,我依然好渴望。我從來沒在家庭裡感受過這種感覺。當然,我也想有一段長期的關係。男朋友不喜歡在肛交的時候用安全套,我不會堅持。雖然我不享受肛交、覺得很痛,但如果對方享受的話我也會配合。」

這三段年青人男同志的心聲2,反映着很多同志朋友成長時面對的困難:因為社會對性傾向的負面標籤而難以接受自己;缺乏家人、學校、朋友的支持和接納,感覺迷惘和孤單。而在這個孤單的路途上,性,便成為他們認為是唯一的一種跟人連繫和感受到愛的方法。

記得剛開始當社工時,每聽到年青人談到他們的性經驗時,自小就在教會長大的我,就很自然地有一份抗拒和批判之感。慢慢再聽多一點,才接觸到這些年青朋友的內心,我便漸漸感受到他們的孤單和渴望,為他們感到難過。作為成年人的我們,會覺得以性作逃避、作慰藉的方法很不智,甚至會傷害自己一生。對於這點,年青人又何嘗不知道?只是那是他們認為「性」是面對孤單和無助感時的唯一方法。如果我們,作為社工和老師的一群,能夠陪伴這些孩子一同面對和排難分憂,或者他們就不用再如此孤單了!

 

註2:摘自郭勤等(2011),同志青少年在性向無限計劃的成長經驗。香港:香港城巿大學。

四個青少年人的故事(3)一位有戀物喜好的年青人 香港教育學院特殊教育與輔導學系助理教授郭勤博士對四個青少年人故事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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